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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北方,过完了腊八,原味的大蒜就不那么受欢迎了。辣的口味,总像是平日饭桌上的强心剂,而年关将至,大蒜也随之变甜了。
相传,大蒜从西汉开始,便是宫里的贡品,用于食补之道,而在民间,它与韭菜葱之流,总登不上大雅之堂。善于烹饪的劳动人民用糖醋浸渍,消除其辛味,随机成为一种佐餐小菜。
在北方,当吃饺子就的蒜被换成了糖蒜的时候,年就到了。
糖蒜
网上流传着乾隆白菜始于北京前门“都一处”的说法,并不准确。这道凉菜的确产在都一处餐厅,不过老百姓真正吃到这种口味,已经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事了。
在食物匮乏的岁月,白菜充斥着北方冬日的餐桌,为了调剂胃口,厨师把鲜嫩的白菜叶,混上芝麻酱、白糖和几滴酱油、香油,带给人一种夏日的清爽。
再后来,有美食博主在小视频里复原了这道小菜,于是它开始风靡。今日的厨师,偏爱选用胶州的大白菜,只为了那入口时脆甜的一瞬间。只可惜,乾隆没有这个口福,吃到用他自己来命名的这道凉菜。
乾隆白菜
时光倒流至汉武帝时期,刘邦之孙淮南王刘安在炼丹时发明了豆腐,约莫十几个世纪后,湖南益阳的一户鸭农在石灰卤里发现了皮蛋的做法。
是谁把这两种食材拼到一起,很难考证。广东老派小吃里有一道酸姜皮蛋,用的是醋浸姜片和溏心皮蛋,他们也常用皮蛋做粥,风味独特;也有人讲是上海人发明了皮蛋豆腐, 姜末、皮蛋和醋的混搭, 给人一种吃蟹膏的错觉。
80年代末,北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个体餐厅,皮蛋豆腐成为第一批出现在菜单上的凉菜,直到今天。
皮蛋豆腐
从东南亚到东北亚,都可以吃到不同口味的腌萝卜,这也足以说明,腌菜这种可以长期保存的咸菜,塑造了我们的部分味觉。
旧时,每家每户都会腌制萝卜,人们将风干的萝卜埋入米糠中,经过数月的打磨,萝卜呈现出幽深的色泽和爽脆口感,口淡的人,直接越过风干的工序,用酱汁腌制数日,便可以佐下一碗白饭。
如今,已经很少有人在家腌萝卜了,因为它随处可见,触手可得,也在不同的地域中发展出不同的味型。重庆涪陵、广东潮汕、浙江萧山、福建泉州、上海、北京、潍坊、延边等等,在各种咸菜中,都有腌萝卜的身影。
腌萝卜
夫妻肺片里确实有爱情。上世纪30年代,成都金河街上有一对夫妻常在这里摆摊叫卖,他们出售的是牛下水、筋肉巴脑、肺肠肚子,经过白煮、腌卤后,切成片,拌以酱油、红油、辣椒、花椒面、芝麻碎,制造出物美价廉的口味。
在当时,这道菜颇受穷苦的学生和劳动者欢迎。曾听人讲,因最初的食材不止肺片,故被叫作“废片”, 或“碎片”,那是酒楼选剩下的边角, 也是寻常百姓百吃不厌的美味。
2002年,夫妻肺片的创始人张婆婆离开了人世,她带走了关于岁月的碎片和生活的废片,留下的则是一道见证历史的经典凉菜。
夫妻肺片
卤法源于先秦, 学者认为, 屈原在《楚辞·招魂》篇中提到的露鸡,即是卤鸡。
北魏时《齐民要述》记载的“绿肉法”,也与之相似。直到《随园食单》面世,卤肉的方法才浮现出来:囫囵鸡一只,内塞葱三十条,茴香两钱,用酒一斤,秋油一小杯半,先滚一枝香,加水一斤, 脂油二两,一齐同煨, 待鸡熟, 取出脂油。
水要用熟水。收浓卤一饭碗才取起, 或拆碎, 或薄切片之, 仍以原卤拌食。如今, 川卤和粤卤, 都已经成为“尚滋味”的饮食传统, 北方的卤味也因浓郁的酱油香气,成为“调夫五味,甘甜之和”的绝佳吃食。
卤味拼盘
相传,大蒜从西汉开始,便是宫里的贡品,用于食补之道,而在民间,它与韭菜葱之流,总登不上大雅之堂。
善于烹饪的劳动人民用糖醋浸渍,消除其辛味,随机成为一种佐餐小菜俗话说,酒糟入馔,糟卤开胃,这是属于长三角地区的夏季味觉。
糟菜分香、白和红糟,原料是糖、酒渣和米曲,无论鸡鸭鱼肉,凡入这糟,便像坠入这“糟乱”的人世间。
《红楼梦》中也有关于糟的记载, 在第四十一回, 刘姥姥醉卧怡红院那段, 凤姐向刘姥姥介绍茄鲞做法,她说,净肉切成碎丁,用鸡油炸,再用鸡肉脯子合香菌、新笋、蘑菇、五香豆腐干子、各色干果子切成丁儿,用鸡汤煨干,香油一收,外加糟油一拌,盛在瓷罐子里,封严了;要吃的时候拿出来,用炒的鸡爪子一拌,就是了。
糟卤凤爪
软嫩的鸡肉,掺和着丰富的油脂,包裹着浓重的辣油和香辛料,甜、咸和一点酸味在舌尖上触发味蕾,引爆口腔,随着咀嚼,风味物质在口中逐渐达到一种平衡,散发出阵阵香气,这便是口水鸡的厉害之处。
这道菜最早起源于四川,由白斩的工艺发展而来,据说郭沫若在吃过这道菜后写下《洪波曲》,提及“口水长流”,随后有人借用此意,命名了这道菜。
如今,口水鸡的味型更加丰富,除了青花椒、小米辣,还有厨师尝试着放入香草、香茅、胡椒、柠檬等,只为了那一瞬间爆炸的刺激。
口水鸡蒜
简单的食材,往往只需简单的烹饪法,即可创造出完美的口味。毛豆下锅,在由生转熟的数分钟时间,吸收了海盐、姜片、大料和花椒的味道于一身。
九成熟出锅,为的是这锅毛豆的脆感,自然降温,只为了让那辛香再次入味,从毛乎乎的表皮渗入豆中。无论在夏日或是严冬,吮上一口从冰箱里拿出的盐水毛豆,那带有一点咸香的汁水,就会流入嘴中,为将要挤出来的年轻黄豆叠加风味buff,如果此时打开一瓶冰镇啤酒,或是温热的黄酒,岂不美哉?
盐水毛豆
嘉阳怪味鸡,是宜宾怪味鸡的前身,制作者是一对来自乐山的夫妇。
他们只用肉质鲜嫩爽滑的白皮仔公鸡,扎上麻绳,低温慢煮。所谓的怪味,来自醋、姜、蒜、葱、糖和味精的混合作用,下锅装盘,逼出极致的七味,达到味觉上的平衡,使人无法尝出鸡丝本身的味道与质感。
若问这怪味鸡,何怪之有?有人讲是麻,有人说是姜,还有人说是香料的过度使用。不过,这些答案都变得模糊不清,随着我们口味的接受度越来越宽泛,那些以怪命名的菜,如同浪得的虚名。
怪味鸡丝
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中写道,豆浆加热,表面出现一层膜,取出干燥后,即得豆腐皮。
不料,这简单的一片豆膜,竟在若干年后发展壮大成豆制品家族。油炸腐皮卷是广东传统名点,客家人每逢年节,都会在供桌上摆一盘祭祖;中部城市的豆皮,大多用锅煎,馅料可素可荤,总之辣椒必不可少;而北方的豆腐皮卷,则显得十分简陋了,很多人认识这道菜,是源于改良后的京酱肉丝吃法,毫无修饰的豆皮,裹挟着蔬菜或是熟菜,卷成一个卷。
酱,是这道菜的灵魂所在,无论是甜面酱、豆瓣酱或是蘸水,都能让豆腐皮的口味进阶一层。
豆腐皮卷
擂即是捶,是捣碎的动作,被碾成泥的不只是臼中的食材,也是一年中的种种不顺心和羁绊。
擂椒茄子在云南、湖北、四川、贵州等地都很盛行,蒸熟的茄子已变得软烂,冒着热气,混合上各种调料,被石碓捣得稀碎,举起石臼,一股脑装盘,小米辣和蚝油夹杂着茄香和香油的香,勾勒出整道菜的味道。
酸辣开胃,是春节宴席上最重要的开篇凉菜,也是新一年好胃口的序曲。
擂椒茄子
在冰箱尚未发明的年代里,风干、脱水再腌制的肉,就成了珍馐。
这个世界上,但凡拥有美食历史的国家,往往都有制作火腿的传统,如西班牙、意大利、法国和中国,猪腿在盐分的“侵蚀”下,分离出蛋白丝,肌肉变得紧致,肥肉变得醇厚,在时间的打磨下,酵素和益生菌使其形成独特的风味物质。
云南的小猪吃土豆和苞谷长大,肉体层次分明,切上晶莹剔透的几片,放在温热的盘中,让其开始氧化,不需多时,一种如同果干、烟熏甚至带有花香的气味便弥漫整个餐桌。
云南火腿
南粤有海港,食虾是日常,他们懂虾的分类,也懂得各类烹饪鲜虾的方法。
泡椒本是四川泡菜的一种,流入粤菜厨房,便成了一味佐料。或许是吃厌了蒸、煮的原味,原本喜好甜鲜的舌头,也在辣的影响下开了挂。
西取泡椒,南取辣,梅州的酸,海水的咸,混杂在一起,便有了清爽且上头的泡椒虾。
泡椒虾
“汤团”“沙团”“浮圆”“浮圆子”“乳糖圆子”“澄沙团子”,说的都是汤圆。
吃腻了水煮汤圆,不妨试试油炸。“汴中节,食上元油锤”说的是炸汤圆,“糖”“焦”“油”,说的也是油炸汤圆。甜、咸、微酸的小白胖子,错落有致地坐在盘中,象征着一家的团圆,随着口味的更迭,越来越多的新奇馅料也藏匿于糯米中,像是盲盒一样,等待着你的探索。
油炸汤圆